起始:
中山國小畢業後, 大家有點害怕國中上的課, 很像天書一般. 數學方面, 阿拉伯數字還可以爬到另一個數字上頭(exponent); 代數這名詞, 好新奇~ 不知道會有多難. 還要學除了中文外的另一種語言, 叫英文. 哇~ 那麼多字母, 當時只聽過ABC. 其他的, 一定很可怕. 大家同學間, 都在紛紛的討論著. 放了暑假, 也不敢鬆懈的找補習班, 先去瞧瞧補一補.
我忘了我是放了暑假多久時去考私立中學. 我的好朋友考再興, 所以我也去報名考一考. 我們當時交情好, 發誓一輩子一起念書在一起. 可是她考衛理, 我不知道. 我考靜修, 她不知考了沒? 大華也考, 可是全部是我最頭痛的雞兔同籠的問題. 再興我記得是在大安考的. 數學考完出來, 一些人在哭. 我媽媽問我很難嗎? 我當然要表示真難(我其實好像應用題大部分都做一半, 會寫的沒幾題, 慌得要命), 所以苦瓜臉一擺, 假裝眼淚快掉下來. 或許我媽當時也被這場面震驚了一下. 發表結果我考得還可以. 錄取進去的, 大家程度差不多, 都低分飄過. 靜修居然錄取三百多人, 錄取率超高. 我媽想想, 說可能是再興還不錯, 那我們去念看看. 所以, 以當時我老爸公務人員的薪水來看, 交一學期的學費, 剛好是我們家五口人, 不吃不喝一個月..
當然, 暑假就完全泡湯了. 因為, 私立的學校, 哪有不在暑假上課的? 沒坐過公車, 第一天坐公車,晃著101去內湖. 一大半都是再興小學直升的同學, 她們都穿深籃色的背心裙, 坐著校車進來, 還有一些白色連身裙的及人小學的(希望我沒記錯). 我們中山的, 稀稀落落的淺藍色背心裙, 沒看到幾件. 直升的同學, 都好神氣, 又落落大方, 笑嘻嘻的和都認識的同學玩著. 我們這些稀有民族, 顫抖的走來走去, 不敢說話. 英文果然跟天書一般! 更慘的, 直升的那些同學都學過了!! 每次考字母, 都輕鬆的考一百分, 我都七、八十. 再怎麼在家裡演練, 信心十足, 聽寫就是慌亂得錯個兩、三題. 我記得暑期結束, 最後一次考四種寫法的英文字母一遍. 大家都信心滿滿的寫著, 我居然聽成老師要我們四式寫法: A用印刷體大寫, B用印刷體小寫, C用草寫體大寫, D用草寫體小寫, ….. 依次類推下去, 完成26個字母. 怪怪~ 我們老師居然會有這麼高明的考法, 我心裡這樣的想著. 好在我都會了, 怎樣都寫得出來. 一交卷, 我的心都掉到谷底去了. 老師叫我的名字, 看著我的考卷半天, 給了我六十分. 這個再興, 真是觸我霉頭, 鐵定不好念下去…..
我們的導師:
我們一共有三班, 忠仁和. 我是仁班. 班導師是趙容威. 真的名副其實, 我必須說她是我碰過最嚴格的老師. 她的一顰一笑一怒, 都讓我們班的同學害怕. 再加上當時教我們文科的史老師是她的先生, 等於我們有兩個班導師, 大家更怕. 可是我必須要說趙老師聲音好好聽, 也是我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她教我們化學和數學, 教得非常好. 我相信我的化學到現在還約略記得那些活性順序: 鉀鈉鈣緦(?)鋇, 美女心若鐵(鎂鋁鋅?硌鐵), 姑念惜千金(鈷鎳錫鉛鋅?), 銅汞銀鉑金, 這全是她的功勞
老師間的競爭, 不用明說, 我們同學也看得清楚, 所以我們被管得很緊很緊….不但為了升學率, 也為了這老師間無形的競爭. 和班導師教我們生物, 也是有條有理. 她好像跟趙老師較好. 我偶而需要去辦公室, 她們都有說有笑. 趙老師雖然對我們很嚴格, 可是我印象中, 她在辦公室時, 是個愛撒嬌, 很隨和的老師似的, 不像在教室內的板著臉看我們.
史老師也是可怕型人物, 長得高頭大馬. 可是他的課教得太棒了, 真的是很精彩的講師. 不過要是成績考爛了, 他的牛眼一瞪, 我們都只好低著頭, 嚇得四神無主. 最嚴重的一次, 是初三有一次模擬考, 史地超難, 大家考得不好, 他怒氣沖沖的來到教室, 把我們不足及格分數的人叫站起來, 用粗棍子打手心. 我當時還好差一點點, 就要被揍. 可是被揍的, 手都被打得烏青, 很可憐. 不管被揍與否, 大家一樣嚇到不敢考壞成績了.
史寅秋老師後來還有在北一女教書, 只是我一直沒緣再碰到.
這兩位嚴厲的老師, 其實對我很好. 我做錯事也都跟我好好講道理. 我相信他們對每個同學私底下也都有溝通了解過.
開始上課….
我的英文真的開始有點樣子, 還在學“These are my glasses.”的複數之後. 只好說我可能開竅晚, 等老師一教文法, 還有我自己在家愛抱著區長獎的字典念單字, 才漸漸出人頭地. 我永遠忘不了, 有次考試, 老師一邊改考卷, 看到我居然考得不錯, 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李美瑜老師後來跟我非常好. 在再興某一科分數高, 那科的老師會要她幫忙登記分數. 我後來就是一直當李老師的幫手, 加上我會珠算, 幫她算成績是很容易的事. 李老師的英文也是教得很好. 英文課真的精彩是學到英文歌. 我們的第一條歌是Rain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 後來Edwise(小白花?), I love to go-a-wondering along the mountain’s tracks(忘了歌名)….等等的歌, 深深的在我小心湖裡盪漾著漣漪, 奠定我日後學唱西洋歌曲的興趣.
數學也是我很喜愛的科目. 我也是混沌到學過負負得正的演算法之後, 才有點出息. 班上數學強的同學太多了, 每個人的聰明才智都不落人後. 叢欣、康惠馨、李香苓、聶茜、林樂涵, 都是我知道數學不錯的同學.
我還記得初一或初二暑假, 我們學幾何時, 找了外校補習班的老師來帶我們. 那位老師把補習班那套超難的題目, 拿來教我們考我們. 印象最深的, 有次大家都二、三十分, 我好像有及格, 所以也是那時開始對自己較有一些信心.
我的同學:
我記得我剛進去很沮喪的原因之一, 是同學大部分是外省籍, 我是台灣人. 很多同學家裡環境都不錯, 我家卻只是很小康. 所以不知是我多心, 總覺得跟同學有點格格不入.
這想法到和鄰座的林樂涵、何竹平、聶茜等人是好朋友才消散. 另外, 王天羽、王秀臨、林逸清都和我同坐101公車. 還有隔壁班的張郁如、張郁菁、黃愛舒、陳雅慧, 我們一起上學, 開心的聊天. 偶而還會往終點站的金龍寺走, 去坐有位子的公車. 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
我們班導曾經有次找我去辦公室. 我當時心情不是很好, 被叫通常不是好事. 結果竟然是做家庭訪問. 趙老師才知道我每天早早上床睡覺, 不太用功k書. 於是她叫我要多念些書晚點睡. 我於是從那次談話開始用功起來. 我們班59人, 初一時, 我常常第三十名, 剛好在正中間. 用功的結果, 有時月考衝到第一名. 可是, 學期成績很沮喪的永遠趕不過叢欣. 她永遠霸在第一名的位子上, 太厲害了.
住校之後, 大家起居、念書時間都一樣時, 更明顯的名次有所變動. 我記得林麗蓮和任幼玲(1056), 超前很多. 之前, 可能也是沒有專心念之故.
我們的校規:
再興最嚴格的處罰是在校吃零食. 全校規定不准帶零食或課外讀物到學校, 否則以大過計算. 只要有同學被罰站在教室外頭, 很明顯的就是慘了. 我記得我本來就不愛吃零食, 所以那條規定對我不重要. 可是會犯的同學 可以在校外享用 再到學校. 要在學校冒險, 一直是我不懂的地方.
還有我們一年四季穿裙子, 冬天穿黑長襪保暖. 可能是天主教修女管的關係. 好看是好看, 但冬天一到, 真是涼颼颼的, 尤其內湖好冷. 外套也是薄薄的一層布上面繡著再興的齒輪, 再加厚裡. 黑套頭毛衣, 外穿米色襯衫. 年輕的孩子, 真厲害. 現在叫我再這樣勉強冬天穿裙子, 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門口一棵鐵樹, 是我們升學率好不好的預警. 鐵樹好像在我們考高中那年開了花….
我們那年規定書包要用左肩背. 我好久好久才習慣, 一旦習慣, 現在背包包都還是用左肩背.
住校那一年:
初三那年, 趙老師要我們班全部住校, 好方便一致性的考試與學習. 我很幸運分到住半山腰的圓形宿舍. 宿舍形狀很像蛋糕, 分成一塊塊的一間間寢室, 中間是旋轉式的樓梯. 一樓忘了有沒有寢室, 還是修女的房間. 二樓寢室, 我是粉紫色那間. 有同學睡山下宿舍(像2056), 我已經沒印象長什麼樣了.
我記得第一天離開家, 搬到學校宿舍, 晚上已經因為沒住過外地, 睡不著覺; 更可怕的是學校可能忘了噴殺蟲劑, 整個晚上蚊子嗡嗡的吵著, 大家都睡不著. 第二天一看, 每個人都被盯得很可笑的臉上、手上、腳上一包一包的紅豆冰, 帶著苦瓜臉到教室吃早飯. 第二天, 學校馬上殺蚊子. 前一晚正在高興吃飽飽的蚊子, 突然就被噴得爆斃了.
住校的好處是: 生活時間穩定. 每天九點晚自習結束, 吃個點心就去睡覺. 早上六點,修女便拿著鈴把我們吵醒. 在很有限的時間內, 讓老師規定我們永遠看不完的書, 考十六次之多的模擬考(人家國中也不過考三次). 我考到後來, 一看題目就知道答案; 一寫完, 就趴著睡覺. 到聯考時, 也忘了改掉那睡覺的習慣. 我們就是考到看到題目下意識的就知道答案, 根本不需要再思考, 所以升學率才會那麼高.
我那天在走步機上走著, 才想起晚自習那管我們的老師叫吳效燕, 很有個性的一個人, 也有她獨有的幽默方式. 我當時很佩服她可以在教室內我們旁邊, 每天走一、兩個小時. 原來她也跟我一樣, 需要運動運動的.
住校同學的感情, 是真的很難忘. 我那寢室有任幼玲、何竹平、林麗蓮、俞紀秀、祝綺蓮、徐淑華、林正儀、蔡申怡和林玥玲. 我的上鋪是林麗蓮. 當年我們幾人, 尤其是任幼玲、何竹平、蔡申怡、祝綺蓮和我, 我們放學會一起趕著跑著回宿舍, 去搶人家的洗澡時間. 晚上熄燈後, 蓋棉被聊天. 要不是這樣的情誼, 讓我們這樣快樂, 住校的生活就沒什麼特別了.
1211時很高興碰見祝綺蓮和蔡申怡. 真的是三十年未見.
我們的修女:
說真的, 我一直搞不清楚朱秀榮校長與陳副校長修女及其他修女的關係. 反正我們是由修女管理的. 修女對我來說, 是個異數. 那幾個西班牙來的修女的心理很難了解. 很多同學都跟她們很好. 可是, 我一直沒有親近他們. 本來他們的打扮很緊密, 後來不記得是哪一年, 她們的服飾改革, 額頭可以露出一點頭髮, 裙子縮短, 改成灰色布料. 剛開始露額頭時, 很好玩. 因為常年沒曬到太陽, 露出的額頭是白色的, 很奇怪. 我們也才知道他們西班牙修女頭髮的顏色. 有修女說她也愛游泳, 當時我真的無法想像她們穿泳衣的打扮.
我們修女除了是保健室的護士(我們偶而會假裝生病去那裡睡覺), 自習的監督, 寢室作息的鬧鐘, 好像還帶我們上課, 不過我真的不記得. 唯一記得是修女教我們跳西班牙舞. 校慶還表演過. 腦海中, 我只有楊明明和叢欣是跳舞的一對, 我和誰跳, 我自己都忘了, 可能是林樂涵吧.
我們的伙食:
我想我必須提一提我們老芋頭工友做的飯菜. 我印象最深的是粉蒸肉和炸魚排和豆芽菜湯. 工友每次快中午十二點, 用扁擔抬著我們的飯菜來時, 我的心已經不能聽課了. 肚子也好餓好餓. 校工做的外省菜, 在我這個台灣小妹妹眼裡, 是很棒的料理, 在家裡都沒吃過的. 所以我通常都會是爭取剩餘多下來份量的那幾名同學之一.
住校以後, 雖然三餐都在學校吃, 對我來說, 還是吃不膩, 可能因為正在長大, 什麼菜都好吃. 早飯每天幾乎都有黃豆燉豬腳、饅頭、鹹鴨蛋和稀飯. 晚自習後的點心, 我只記得紅豆湯, 不知還吃過些什麼.
結語:
2056在起初部落格啟用, 我們開始有聯絡時, 很讓我吃驚的告訴我, 她不喜歡回想過去初中的日子. 我吃驚是我以為只有我覺得初中是很黯淡的日子, 原來還有別人也這樣想.
其實, 再回想起來, 除了因為升學率帶來的一些陰影外, 我的再興生活還是多彩多姿, 不因為別的, 而是因為有這些好朋友, 跟我同舟患難. 這些朝夕相處的情誼, 令我覺得回憶很美麗.
雖然如此, 我永遠代表再興的孩子. 在外頭, 我還是會很驕傲的說: 我是再興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