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兄弟姊妹,
猜出答案的,請先保留一下,只須在回應欄,告知您已知道答案。如此,可以讓多一些同學動動腦筋、想一想。
答案會在台北時間28日晚上10時 或 更早公布。
Hint:屈原的官銜
02
一篇只有你們懂得的文章
林珊 2009年1月23日 上午 10:06
收件者: 林姒、林益、林莉
林姒:
如果來得及,請印出下面這篇文章的全部或部分,給媽媽在過年期間看看.也許需要印得字大一點.我怕她不耐久讀,你斟酌長度.
前陣子讀了一本書,講眷村回憶的,觸動了我一個想法,應該寫寫爸媽的事情,before it’s too late.這本書名為”上校的兒子”,副題是”外省人,你要去哪兒?”2008年在台北出版,作者楊雨亭,民國四十二年生於台北士林芝山岩眷村,祖籍江蘇省六合縣.一言以蔽之,楊雨亭是個外省第二代.
這是楊雨亭寫到他母親在老年的時候,移民到美國,某晚跟朋友打麻將的情景.
麻將與媽媽
###每個人打麻將的心情不同,媽媽是要人陪的,否則她心慌.剛到台灣,眷村太太打麻將的比例很高,頭幾年單位還派人抓過一陣子,後來實在禁不住,漸漸也不聞不問了.也只有麻將這個活動能讓大家聚在一起,彼此得到相當的樂趣與溫暖,打麻將讓大家安定下來,相濡以沫,沖淡了思鄉情緒.
半夜兩點多,電話鈴聲響了,我在睡夢與黑暗中,找到電話筒,傳來媽的聲音:”兒啊,媽只剩下一圈牌了,你可以來接媽了”…我發動車子,駛向聖荷西,冬天的北加州十分寒冷…按了門鈴進了客廳,燈火通明,四個人還在博最後一牌.莊家士氣高昂,北風北連了好幾莊,把今天晚上輸的錢都撈回來了,再胡就要贏錢了.其他三個人已經失去鬥志和耐心,小心翼翼地應戰著,往往這個時候莊家手氣好得氣死人,什麼牌都抓得到!
我站到媽媽後面看牌,媽媽一二條獨釣一張三條,我看看桌面,條子生得不得了.這個時候,上家莊家抓了一張牌,神色凝重,反覆地摸著,搖頭,嘴唇發出”遮,遮”的聲音,大家都不吭聲.莊家嘆一口氣,看時間也太晚了,就真的打出去,嗨!一張 三條.只見媽媽和下家迅速地把牌一推:’"胡了!”莊家付兩家錢,都是小胡,皆大歡喜.然後莊家把牌一攤,怪怪,清一色的餅子對對胡;媽媽的對家也攤牌,莊家要的牌全在那兒,那才是高手,牌都給扣住了.莊家憋著嘴算帳,只輸了十幾塊錢美金,我媽今天贏了五塊錢,就給了屋主當茶水錢.
回程上,媽心情好得不得了,一方面她胡掉了莊家的大牌,另一方面她在矽谷當工程師的寶貝兒子半夜來接她,大家都稱我孝順.媽媽數說著剛才的幾副牌經,在美國深夜安靜的街道上,等著紅綠燈,要往北轉上回家的公路.我眼眶紅了,我心疼我媽,她怎麼能適應她的一生?....###
我爸媽也是麻將一族,往來的牌友十之八九是同鄉福州人,一直到我成年之後才聽見牌桌上有帶台灣腔的國語,台語,以及其他省籍的國語口音.從小,我們家兄妹就是泡在福州話的牌桌對話裡長大的,可是,總也沒有學會講.這怨爸媽只跟彼此講,沒教我們怎麼說.真的,越大越怨.
別人都說福州話難聽,福州人又嗓門大,幾個老鄉湊在一起簡直像開機關槍;可是我爸我媽每天晚上牌局散了之後,他們有很多牌經要講,都是在老爸書房裡一邊算錢一邊交換意見,那聲音低低的,秘密兮兮的,好像生怕左鄰右舍,或者我們這些小孩聽見.其實,他們明明知道我們聽不懂,但那話語裡,有各式條筒萬風的技巧門道,有各家牌搭子的東長西短,道不完的切磋辯論,涉及各家隱私的細瑣話聲,聽在隔房睡覺的我耳中,構成強大的神秘吸引力,好像我父母的人生,就在這裡獲得充實的滿足.
民國五十年代,大家出門坐計程車,爸媽帶著我到別人家打牌,晚上散局總很晚了,計程車叫來的時候,通常我都已經和玩伴玩得筋疲力盡,睡死在沙發上;等到爸媽把我叫醒,帶上計程車,我就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一路上他們當然還是講牌經,計程車司機不可能聽懂福州話,於是爸媽從頭講到尾,我童年最舒服的記憶之一,就是在計程車後座半躺在媽身上,車窗外台北的夜空寧靜,耳中聽著這兩個會永遠保護我的大人,絮絮叨叨地說那神祕的語言.然後,到家了,前座的爸爸和司機說國語,我又接上了這個世界.
出國之後有一天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查理布朗和花生幫的漫畫,這個心思單純的小男孩說,他最喜歡坐在車子後座,聽他爸媽在前座講話,一路上即使他插不上嘴,都覺得有趣,心安.當下我竟然有”知音在此”的感覺,啊!Charlie Brown, 你為什麼這麼明白啊!
謹以此篇短文,送給我現在已經不打牌的母親,還有天上的爸爸,盼望我這遲來的回憶,能夠安慰他們的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