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小時候﹐我常常彈鋼琴帶他們唱這首歌。其實﹐我根本不會彈琴﹐就會幾個 簡單的和弦﹐還是C調的﹐F 跟 G ﹐勉強湊合﹐其他都免談﹐這算什麼彈琴啊﹖可 是﹐兒不嫌娘醜﹐孩子們小的時候﹐我們母子這樣彈彈唱唱﹐曾經有過非常快樂的 時光。 可是孩子們現在大了﹐還在青春期的尾巴﹐就顧著忙自己的事。我花了十幾年的金 錢跟時間﹐送他們去學琴﹐他們現在彈得很好了﹐可是卻沒耐心坐在鋼琴前﹐為我 練一首中國歌的伴奏﹐讓我可以好好唱首歌。 因為寫那篇談老中為什麼數學比較好的文章﹐提到了小黃酈鳥﹐我一直都很想好好 找人幫我彈個伴奏﹐把這首歌錄下來﹐附在文章裡﹐是個紀念﹐也是生活裡的一點 趣味。 但說來容易做來難﹐上哪兒去找人彈琴﹖怎麼錄音﹖錄了又怎麼送上電腦﹖這些問 題﹐一想到就頭大﹐再加上自己忙﹐所以也只能跟自己說心有餘而力不足﹐擱著吧。 但我要是心裡有事﹐不做﹐總是覺得心裡很難安的﹐所以心底還是老惦著這事﹐但 又拿不出積極的行動來。 也許是天意﹐71級學姊陳麗珍忽然來函邀我去她家﹐說是台大校友會的節目要排演﹐ 要我去湊個熱鬧。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麗珍姊跟郭世興大哥的兒子瀚文(Vincent)﹐ 鋼琴彈得超級棒。我曾錄過一首“母親您真偉大”﹐就是在瀚文高中畢業音樂會上 錄的。那天適逢母親節前夕﹐瀚文彈這首歌﹐請我唱﹐誠心獻給天下的母親們。那 也是特別的機緣﹐才錄下那首歌的。 瀚文 現在唸醫學院﹐功課忙得不得了﹐我想都不敢想找他幫忙﹐可是那天﹐他居然 剛好在家。我跟麗珍姊說﹐可不可以請瀚文幫忙彈一首歌錄音﹐麗珍姊二話不說就 立刻爽快答應。可是她說﹐他們家有最好的錄音設備﹐可是平常這些機器都是世興 大哥在操作﹐那天﹐世興大哥不在家﹐她不會弄﹐瀚文沒碰過那些﹐也不清楚。我 說﹐沒關係﹐到時我們三個一起研究看看。於是﹐就這麼決定了。 沒想到﹐說好要去麗珍姊家那天﹐天氣忽然巨變﹐氣象台一再警告將有冰雨﹐開車 非常危險﹐叫大家儘量別出門﹐所以麗珍姊家的聚會﹐也臨時取消了。可是我怎麼 看﹐也找不出其他的時間了﹐所以決定還是要去。麗珍姊很擔心我開車﹐好在他們 家離我家不到十哩﹐不算遠﹐而且氣象局說應該傍晚以後﹐路上才會真的結冰﹐下 午應該還好﹐只是路上可能濕滑﹐要小心。 就這樣﹐我在一個下著冰雨的陰暗週末下午﹐路上幾乎沒車的情況下﹐一路幾乎踩 著煞車﹐不敢踩油門﹐終於到了麗珍姊家﹐為的是去錄唱一首“小黃酈鳥”。 他們家的錄音設備﹐果真是很超級的﹐非常複雜﹐線路纏繞﹐我們還真傻眼了。麗 珍姊是極聰明能幹的人﹐我認識她多年﹐從來沒見她被什麼東西難倒過﹐她是很典 型的problem solver﹐勤於解決問題。她說﹐我就不相信﹐我們這﹐一個準醫生﹐ 一個marketing manager﹐再加一個甲組的﹐會搞不清這幾條線。她這話一說﹐我就 想立刻挖個洞把自己鑽進去﹐我這個唸甲組的﹐真有點像是騙肖的﹐我可是從來不 碰這些這麼多線路的東西的。 還好﹐有聰明的麗珍姊跟瀚文﹐我們三個﹐還真是把那些機器﹐哪裡該接哪裡給終 於弄清楚了。 接下來就是譜子了。我手上的譜﹐是一本很小的“中國歌曲精華”﹐台北文源出版 社出的。我高二的時候﹐因為喜歡唱歌﹐可是窮得捨不得買這歌本﹐弟弟知道我真 的好喜歡這小小的歌本﹐就大方把他存下來的一丁點零用錢給我﹐他出一半﹐我出 一半﹐我們合買了這歌本。我今天再看這已經泛黃的小歌本後面的價錢﹐居然才二 十元新台幣﹐而我們當年﹐二十元真是很大很大﹐吃一碗麵﹐才兩三塊錢。 那譜子印得很粗糙﹐看起來很吃力。我覺得對瀚文很抱歉﹐可是他真是太棒了﹐當 下拿起來就彈﹐前後才兩遍﹐他就差不多好了﹐於是﹐我們就正式開錄。 我已經將近四年沒有開嗓子唱歌﹐心裡其實非常忐忑﹐唱歌跟其他事一樣﹐不練就 會生疏﹐嗓子也不行了。我本來是不願在自己明知不能有最好表現的情況下去做什 麼的﹐但我也明白﹐這些都是機緣﹐錯過就沒有了﹐於是﹐只能盡力了。 我們前後就錄了兩次﹐決定取第二次。因為瀚文真的很忙﹐課業很重﹐我實在不好 意思再麻煩他﹐就這樣﹐我說可以了﹐趕快放他回去唸書了。 接下來﹐麗珍姊幫我又忙了半天﹐從母帶上轉錄到tape 上給我。她說﹐剩下的﹐看 我的了。我立刻頭皮發麻﹐心想﹐看我什麼﹖我哪有本事把它弄到電腦上去﹖也顧 不得了﹐當場跟她要了一條兩頭接的線﹐心想﹐回家﹐就這頭接錄音機﹐那頭接電 腦吧﹐應該不太難。 趁著路上還沒結冰﹐我趕快小心翼翼地開車回家了。可想而知﹐我一回家就傻眼﹐ 那是條兩頭接音響的線﹐電腦轉來轉去﹐也找不到可以接頭的地方。我只好等第二 天了。 第二天一早﹐所有路都結冰了﹐根本不能出門﹐到了中午﹐冰開始化了﹐我等不及 地跑去 Radio Shack﹐一進門﹐就直奔櫃檯﹐問他們我要一條線﹐一頭可以接錄音 機﹐一頭可以接電腦的。沒想到那人以一種很奚落的口氣問我“什麼尺寸”﹖嗄﹖ 尺寸﹖這還有什麼尺寸﹖這些不是都統一的啊﹖﹗那櫃檯人員的態度既奚落又很不 客氣﹐好像當我是個白痴。我很生氣也很嘔。我跟他說﹐你就帶我去看看﹐我一看﹐ 就知道合不合。他居然說﹐有好幾種﹐不知要給我看哪一種﹐他說叫我回去把錄音 機搬去給他看﹐最好把電腦也搬去給他看。我氣壞了﹐就走了﹐準備回家﹐好好去 研究一下“尺寸”﹐再去別家 Radio Shack 問問。這家讓我受氣的﹐我是再不要去 了。 沒想到回家後﹐一直袖手﹐看我折騰的先生倒給我找出一條線來。我一試﹐哈哈﹐ 居然兩頭正好。立刻摩拳擦掌﹐想﹐這回有救了。線不夠長﹐錄音機跟電腦搬來搬 去﹐折騰半天﹐可是﹐奇怪﹐用的就是以前RY大師教的電腦錄音﹐那聲音為什麼怎 麼也進不去電腦﹖ 我沒輒﹐想換部機器好了﹐跑到車庫去﹐把以前一部很大的立地式錄音機跟音箱都 搬了出來﹐又接線接了半天﹐還是不成﹐這聲音就是沒法直接從錄音機透過那條線 轉進電腦裡。 我終於頹然放棄﹐因為不想打攪別人﹐也不願老是被別人當笨蛋﹐我就用我知道的 法子吧﹐成不成﹐也就是它註定的因緣了。我把錄音機的喇叭搬到電腦旁邊﹐就用 我平常自己用電腦打電話那個簡單的連耳機的麥克風﹐把它對著那喇叭音箱﹐就這 樣把這首歌錄進電腦去了﹐當然﹐這樣錄法﹐機器轉動的雜音跟外界的其他雜音﹐ 也一起都錄進去了。但我真的沒別的法子了﹐我這種什麼事不做則以﹐要做就要做 得很好的個性﹐碰到這樣﹐明知要多出這許多雜音來﹐卻沒辦法的事﹐心裡真是很 不好受的﹐但因為我不想再折騰了﹐只想趕快把這事 wrap up﹐就這樣了。 接著﹐把這電腦裡的 wav file 寄給 02﹐ 以後都是她大力幫忙的﹐不然各位還聽 不到這歌。 寫這麼一大篇折騰記﹐主要是想說﹐平常我們眼裡﹐非常不起眼﹐覺得實在沒什麼的 一件小事﹐可能背後也是人家不知多少辛苦換來的。我這人﹐做什麼事其實都很陽 春﹐就是因為怕麻煩。看﹐為了錄唱這樣一首小歌﹐豈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結果﹐還有人說真是唱得不怎麼樣﹐還有人批評這﹐聽不順耳那的﹐真教我怪難過 的。 這裡﹐我就要特別謝謝 02﹑木頭﹑RY﹑1056﹑ 茶妹﹑749﹑李中原 ......﹐他們 平常給我們貼圖﹑錄相上網﹑貼音樂﹐這個那個的各樣高科技﹐背後真不知花了多 少技術跟時間﹐他們也許弄了好幾天﹐我們兩分鐘不到就看完了。我自己為錄這麼 一首小歌﹐這樣去大大折騰一番﹐再回頭看我們的部落格﹐真是更萬分感謝這些高 手兄弟姊妹們為我們大家盡的心力。抬頭看到我們部落格門帘上那束美麗高雅的香 水百合﹐想到當初木頭大師為了我們姊妹們的高水準要求﹐一個pixel﹑一個pixel 地替我們把它精彫細琢成這般美麗模樣﹐心裡真是感激萬分。我這就去把他們所有 人貼的不管是什麼﹐都再仔細看一遍。這回看﹐看一遍﹐心裡就要默唸一次感謝。 喔﹗還有﹐那天冰雪天﹐跑去麗珍姊家錄音﹐她端出熬了不知多久的紅豆薏仁湯給 我喝﹐啊﹗外頭冰雪天﹐屋裡學姊招呼我喝一碗甜甜暖暖的紅豆薏仁湯﹐那是什麼 滋味﹖那真是一種幸福的滋味 ~ (Note: The song was recorded 1-14-2007, this article was written 1-17-2007) BYN75–0x03F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