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深夜

                   缺了一小邊的月亮還是蠻亮的, 但是海堤上路燈太亮了, 使所有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雖然晚了, 平常熱鬧極了的堤上還是有不少遊客留連忘返.　本來排滿兩邊的小販只剩下兩攤, 都是老中, 一個在捏人像, 另一個在為人寫藝術名字（有花鳥彩色的那種）, 沒有人在釣魚(後來才看到海邊污染的警告牌). 前後左右望去, 多是年輕男女在這兒拍拖. 像我們這把年紀還來夜遊的, 不多吧!       拖著拖著, 還是得送兩個兒子回學校. 聖誕新年假期間, 因公公住醫院, 不能帶他們去那裡走走, 孩子們早就想回學校了, 只是被我攔著. "再陪媽一天吧..." 一天又一天, 能夠煮頓簡單的晚餐給他們吃, 就能讓我開心好一陣子. 能和他們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吃爆米花, 更是近乎奢侈的享受. 三個大孩子在家走來走去, 使家庭間都好像變小了. 他們三人間的對話, 在我耳裡, 一如悅耳的音樂, 百聽不厭. 拉長耳朵, 深怕漏聽了什麼.      孩子出門前, 婆婆倚著車庫門用她的台灣國語說, "你們走了, 阿公也不在家, 以後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家, 我會怕... " 只好快快安慰她, "媽, 我們還在妳身邊呀!" 原來惆悵的, 不只有我一人. 到了學校, 小兒子抱著他的電腦, 背著他一袋子洗好的衣服, 突然說 "糟了, 我的背包沒帶! 可能放在家裡沙發上了…" 怎麼老是忘東忘西的? 只好明天叫老爸限時專送了. 說聲OK, 他轉身就抱著家當往宿舍走去, 忘了給我一個抱抱, 也沒給我說一聲拜拜. 望著那"歸心似箭"的背影, 漸行漸遠, 我的心掉落下來.     "要不要帶妳去海邊?"  平常都是我吵著要他帶我去海邊, 他每次都賴皮, 難得今天這麼晚了, 他還有這雅興. "好啊~ " 雖然我覺得很累也很睏. 說起來很好笑, 在南加住了二十多年, 還是因為送孩子上大學, 我們才來逛逛這有名的聖塔莫尼卡海邊. 我們散步到海堤的盡頭, 坐在椅子上, 望著不遠處洛杉機國際機場飛上去的飛機, 一架接著一架, 排著隊飛上夜空, 到了一定的高處, 然後往各自的方向飛去. 想到孩子們也像這樣, 長大了, 飛上天空, 往他們各自的方向繼續前進.     我們聊了些過去... 第一次到這海邊還是生老大的前一天, 挺了個大肚子, 帶著初到美國的公婆來海邊玩, 誰料才在海邊的公園走走時, 就一陣陣疼痛來, 只好折返回家. 第二天一早, 女兒順利產下, 公公樂得趕著要從車裏出來去看長孫女, 竟然把車鑰匙鎖在車子裡面… 每次提到這件事, 他都笑呵呵的. 臉上還會露出那初做阿公的得意呢!     也聊了些未來....  2006年我們都正式步入半百. 人生的下半場要如何走呢？ 還要上班多少年? 退休後要做什麼? 我們服事的方向需要調整嗎? 重心應放在哪? "所以我奔跑, 不像無定向的．我鬥拳, 不像打空氣的。" (林前 9:26)  可不要虛度時日, 白佔地土才好.     海邊傳來海狗的低沉叫聲, 遠方的船隻和燈塔一閃一閃的燈光呼應著. 夜深了, 人更少了, 我們也該回家了.  一如當年挽著他的臂彎, 踏著熟悉的步伐回到車上.     神啊, 謝謝 祢讓我們能同心又同行, 求 祢繼續帶領我們前面的道路.   ( 記2007年1月6日星期天的深夜 于聖塔莫尼卡海邊 - BYN7508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