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父母

我非常喜歡讀和班李玉玲的文章。她當年芝加哥大學畢業後，來南加州和我成了室友，與建中26班的劉明仁重逢（大學四年雖在台大照面多次，卻一點都不來電），展開美滿姻緣。他們家是父慈母嚴，教養出來的一興和加興，謙沖有禮、活潑好學、長相俊美不說，還很會baby sit媽媽同學的小孩。可以看出母親扮黑臉付出了多少！ 林莉
訂好機票、租車和旅館, 打電話給一興說我們五月二十一日到紐約, 二十四日回家, 二十二號碰他, 然後去買車. 他說 "但是我二十一號宿舍到期, 要搬出去耶~ 你們不幫我搬家喔? " 嗄~ 我愣了一下, 這小子可沒跟我說需要我們去幫他搬家呀~ 我當初就是想他買好車, 他可以自己搬家的. 我們的飛機又是晚上才到, 根本來不及, 頓時鼻頭開始冒汗. 一興說 "Don't worry, mom. I am sure they will let me stay one more night. I'll take care of that".....於是, 我們二十一日晚到了紐約, 租了車, 到Princeton, 已經是快晚上十二點. 因為飛機有點故障, 停了一個多小時, 才又排上飛出去的隊伍. 我們倆不知 JetBlue 這公司只給一點小東西吃, 已經餓得老眼昏發. 去接了一興, 看到半年沒理髮的野蠻人, 居然自稱是我兒子. 吃了他推薦的學校附近的特級三明治, 已經饑不擇食的吞了下去. 結果, 這小子果然被趕出宿舍; 下著雨把他的家當, 一一的扛到一個還呆在學校的女同學的宿舍裡. 真有他的!! 若是我們沒接他, 他就也要在這同學的房間地上, 找個角落窩一晚上. 這小子因為找到個暑假的實習工作, 但離學校開車約要三十分鐘, 我們只好決定過去買個車給他. 他自己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間, 本來想讓他自己去買, 但是保險總總問題, 想想還是我們兩老過去一趟. 況且, 半年沒見, 也想看看他是在混啥. 我們還沒出發去找他時, 已經在家附近的車行做過研究. 基於$25,000以下的預算, 決定買 Honda CR-V. 上網也找好他們那邊附近的車行在何處. 連保險也都問好了. 網路這東西實在真是好東西, 沒它是寸步難移的. 就連我們的機票、租車、飯店也都是上網搞定. 網路上說他們車行不像洛杉磯, 星期日他們是不營業的, 所以到了的第二天, 我們便去幫他搬家. 還好租了個 mini van, 一車東塞西擠的, 就把東西載過去了. 上班嘛~ 總要點行頭. 便又帶他去買西裝、襯衫及日常用品. 我們還幫他從洛杉磯帶了一個電鍋和熱水瓶. 找到一個中國超市, 發現連 Princeton 這種鄉下地方都被中國人征服, 什麼都有在賣. 當天晚上, 我把他新買的襯衫, 連同髒衣服, 帶回旅館又洗又燙的搞到半夜.... 第三天去買車. 那個 salesman 真是走運. 基於資料都已清楚, 他也不需多廢唇舌, 就調了一輛車出來, 讓我們試開. 影印好了駕照, 就跟我們說待會兒見. 原來, 又是不同於加州, 他們的 salesperson 是不跟我們上車試車的. 鑰匙交給我們自己去兜風, 自己回來. 試好車後, 我一直想要再看看還多兩千元左右的 EX 車型, 但不貪心的一興說這就可以了. 居然也不挑我想要的紅色, 就把這淡綠灰色的車開回家了. 第四天又是逛街又是整理房間, 也忙到下午. 他運氣不錯, 租的房子附近環境蠻好. 後邊就有個大shopping center, 裡面生活上的機能, 都可以在那裡解決. 好在他同學介紹一家大上海餐廳, 我們連吃了兩天. 他們的小籠包真是好吃, 不輸鼎泰豐. 就這樣, 才放心的飽飽的回紐約去坐飛機. 看他一切都就緒了, 問他哪天上班, 他說應該是接下來的星期一, 但是還沒打電話跟老板確認. 現代年輕人做事隨意, 大喇喇的, 不像我們, 拼命的排 schedule, 早早的準備. 唉~ 真是太監不急, 皇上急喔. 每每在買東西要排隊付錢, 這個長相斯文的兒子, 竟像小朋友般的一直要跳起舞來, 我真是替他難為情. 又告訴我他暑假一定要去學跳芭蕾, 居然家後的那個shopping cneter就有一家. 個性還是很孩子氣, 但是到底還是長大些了, 處理自己的事, 雖然不是我能百分百肯定, 但是他自己有自己的做法. 有點朋友, 對他不錯; 想當年我們也是朋友陪著長大的, 所以我就放心了. 但是, 我印象中的 Princeton很晴朗, 這次真是被打敗了. 四天幾乎地上沒乾過很久, 一直忽大忽小的雨沒怎麼停過. 怪不得樹那麼綠, 草地灌木連綿不斷, 令人想起台北的梅雨季. 還是我們的洛杉磯好, 天天天藍, 乾燥清爽, 人不會發霉. 孩子很難想像父母的關心是永無止境的, 為了和離家念書的孩子取得聯繫, 真是出招無數. 通常孩子不愛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又四處奔跑. 手機、電話留言不見回call, 擔心孩子的父母, 只好應變. 總是希望能把自己的骨肉, 放在能夠 monitor 到的地方, 才放心些. 我的好朋友兼同學, 兩夫妻為了與鞭長莫及的兒子取得音訊, 只好上AIM. 一個取名叫 "哇爸爸" (音譯), 一個取名叫 "哇媽媽". 只要電腦隨著兒子的上線而有訊號, 就快快的在鍵盤上打字, 做另一種方式的溝通. 我嘛~ 本來不想這樣玩的. 最近也實在逼不得已, 選了個莫名其妙的暱稱, 上了AIM. 一看到一興上線, 馬上敲他, 跟他聊天說話, 問東問西, 文思泉湧的打字打個沒完. 他也算上道, 被逮到上線, 只好跟老媽報告近況. 這個副產品挺好玩的. 因為加興也用AIM和同學聊天說話, 屢屢被我像抓小偷似的摸上樓去警告申斥好幾次, 煩不勝煩. 現在可好了. 我只要看到他上線到AIM, 我就馬上敲打如下數字: "Close your AIM", "Shut down your computer" . 馬上看到他的名字關門. 有時, 我沒開電腦, 路過他房間, 他馬上裝溫情的說 "媽媽~ 我在跟哥哥說話耶. 我一看鐘, 哇咧~ 我們這裡十一點快十二點, 他們東岸就是兩點快三點. 火氣馬上上來, 怒吼吼的對加興說: 叫一興去睡覺. 走到加興電腦旁邊, 看他霹靂啪啦打了一串又一串的字. (你必須承認, 他們打字速度真是神速. 當年我是拿打字機, 拿銘傳上打字課的練習本, 逼他們邊臭著兩張臉邊學打字的). 一邊打, 一邊盯著我看. 深怕我走太近, 看到內容似的. 然後, 過不久, 就聽到一興AIM的關門聲, 我才走開. 才跟一興分開沒兩星期, 他就一改初衷的不想申請研究所. (雖然還早, 還有兩年的時間. ) 那晚掛了近一個小時的電話, 明仁和我輪番上陣, 曉以大義、跟他辯論、恐嚇後, 他才答應先準備考GMAT. 我前兩天, 福至心靈的在AIM上跟他說 "一興啊~ 你八月中才回來, 加興八月二十二號又開始 waterpolo 集訓. 我現在必須要安排我們的 vacation, 你要不要先上網去看看GMAT, 考試是大約在何時, 這樣才不會撞在一起. (這小子雖然答應準備考試, 但是並沒有積極到去報名考試, 一直讓我很冒火.) 等了約一分鐘, 他說 "喔~ 看起來八月幾乎天天都可以考呢!" 又過了一分鐘, 他說 "那我可以報八月二十六日的那天, 剛好星期五, 在Diamond Bar (我們附近的城市)考". 哇! 我的心開始大聲的唱快樂頌, 這麼容易啊!!! 我故作鎮靜的說 "喔~ 那可以啊~ 這樣我就可以安排我們的假期了". 又過了一分鐘 , 他說 "$250喔, 很貴呢!" 我心裡在說: 就是兩千五, 我都願意. 然後, 他說 "ok! 好了! 不過你要安排我可以跟加興一起的時間喔~ 我已經很久沒和他一起玩了. 我回去就是要看他的." 我當然是滿口答應. 哈哈~ 今天真是好日子. 昭明表哥為了帶兒子露營, 來了西岸. 與我們見面, 聊起父母經. 他的優秀的大女兒念MIT, 有陣子找不到人. 手機、家裡電話, 留言沒有回應. 兩夫婦在台灣一著急 (到底是女孩嘛~), 居然想辦法撥電話, 找到警衞. 叫警衞去宿舍查看, 一看, 原來這小姐在閉門睡覺.... 也是跟我們一樣上AIM, 只要看到女兒上線, 打字的手居然興奮得發抖.... 大女兒暑假實習到洛杉磯, 居然到了洛杉磯, 第二天要上班, 還沒找房子, 還沒找車子, 兩夫妻只能咬手指甲乾著急. 二女兒的學長, 答應暑期幫她在紐約找到房子, 也找工作. 等她到了紐約, 房子找到, 但學長早已辭職走了. 我們表哥夫婦在台灣, 一聽到這電話, 簡直快發瘋了. 不管女兒怎麼說要再自己去找工作, 硬是叫她飛回親戚家待命. 就這樣, 孩子的狀況百出, 隨時出奇招給父母接. 可憐的為人父母, 只好忽冷忽熱的體驗人生, 卻又心甘情願的. 真是上輩子欠他們的嗎? 可是卻是好願意好願意為他們做牛做馬, 怎樣也割捨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