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八月, 老公回台辦事, 比計畫早了一年, 兒子還有一年高中要上, 我居然成了內在美(內人在美國), 和兒子的混戰則是越演越烈. 仔細分析檢討原因, 是因為可以分心的老公, 沒有在眼前晃, 全心全意都把焦點移轉到在家的兒子. 電腦真是個太神奇的發明, 我們有skype, 有e-mail, 有視訊, 雖然台北洛城十多小時的飛機距離, 卻因為利用電腦, 可以天天見面, 天天說話, 一邊說話, 還可以一邊傳檔案, 把資料, 照片傳給對方. 每天我都趕著下午五點到家, 因為他把早上九點和我通電話這件事, 當作是晨起上班的第一件事, 也是我們天天約會的時間. 他會讓我把當天家裡發生的大小事情講一遍, 也聽我抱怨兒子怎樣又怎樣的不聽話, 然後才把他台北發生的事告訴我. 這樣的聯絡, 似乎人好像就在身邊, 不太遠,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什麼時候想說就說. 每天, 下班後, 我就守著少了一半人口的家, 煮著兩天做一次的飯菜. 兒子活動忙完, 回家洗澡吃飯外, 我不太常見到他, 他都跑進房間看電腦寫功課. 深夜偶而會下樓來彈鋼琴, 我說了都少次都沒用, 不但我和朋友打電話要嘶聲力竭的吼還不見得聽得到外, 還吵到鄰居的休息. 我告訴他, 總有一天, 鄰居會請警察伯伯來跟他談談, 為什麼深夜不可以彈鋼琴. 天真的他, 說警察能對他怎樣? 他又沒做錯事. 我跟他說公德心, 跟他說不要影響別人, 他聽不懂公德心. 這英文怎麼翻譯唷? 晚上, 我在樓下一邊抱電腦, 一邊聽電視報導新聞. 其實我可以早早上床, 只是, 想多陪兒子一會兒, 雖然他在樓上房間內. 等到深夜, 電腦用完告一段落, 一回頭看, 樓上電燈早已滅了, 他居然不知何時已經睡下, 也沒跟我說一下. 嘆了一口氣, 自己很落寞的踏著樓梯上樓休息. 有時生氣兒子, 惱怒之下, 氣得七竅生煙的對他說“我是可以回台灣陪爸爸. 都是為了你才留下來, 你還這樣不聽話”. 他居然可以心平氣和的, 不反省不檢討自己的對錯, 卻說 “你那麼想回台灣, 那就回去好了”….真是哭也不是. 笑也不是. 他是這樣的不在意我嗎? 卻也不是. 周末到了, 他會問我怎麼不去公園散步? 其實他真是不愛陪我去公園散步, 他愛跑步愛打籃球, 他一起運動的伙伴絕對不是我. 可是他還是勉為其難的主動邀約我. 不然或許他會良心不安吧~ 他也陪我吃飯. 除了我為了他愛吃, 煮給他吃的飯菜. 周末到了, 他會陪我去餐廳吃飯. 除非是學校的活動有必要在外頭吃, 再怎麼晚, 他會乖乖的回家吃我做的飯菜. 一邊誇獎我那平常得不得了的蕃茄炒蛋好吃, 清炒高麗菜好吃. 我想他是愛我的. 我常坐在電腦前, 忘了開燈. 他會走到隔壁的廚房, 手伸過餐廳來, “啪”的開了一廳的燈給我. 因為晚睡, 早上六點常起不來, 泰半都是我叫他. 偶爾我也起不來, 他會輕手輕腳的趕快去上學. 我聽到聲音, 會叫他喝杯牛奶再走. 他會說 “Don’t worry about it. Go back to sleep”. 他其實有他自己的想法, 做任何事都有主見. 我說的都是多餘的, 因為他覺得我在意的都不重要. 可是他的一舉一動, 都被我看在眼裡, 我覺得我必須要指正他, 我多麼希望他按照我說的去做, 將來好少吃點虧. 所以歷史就一直在重演著. 說他, 他不聽, 我生氣 他生氣; 說他, 他不聽, 我生氣, 他生氣….. 終於, 那一天, 我想我受夠了, 他也受夠了. 我們都需要暫停一下. 所以, 我買了機票, 決定了日期回台北. 兩星期的時間, 給他一個獨立的機會, 也給我探望老公的機會. 兒子總要長大去學習他人生路上的問題. 我也是該學習怎麼放手讓他自己決定怎麼做. 早早就收好行李, 倒數著坐飛機的日子. 真是歸心似箭, 歸心似箭…. 機場出來, 一見到面, 看他清瘦了些. 顧不得外人想這對有點年紀的老夫妻, 也不稍微避諱一點. 兩人就下意識的伸手擁抱. 我腦中想到平劇中那苦旦, 悲從中來 喜極而泣, 一手假裝擦淚, 抽噎的唱著 “夫君~ 喂~~~呀~~~~” 頓時, 忽然目光模糊潮濕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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